语言景观符号学阐释

语言景观由语言符号和/或非语言符号组成，语言符号的书写体现为文字，非语言符号包括图形、图像、图示、色彩、灯光、载体等。语言景观的符号组成分为核心符号和边缘符号。核心要素和边缘要素单个或相互组合建构语言景观的文本含义。

解析核心符号意义

　　语言景观的核心要素包括文字（语言）、图形、图像、图示、色彩等，主要构建景观文本意义。文字是记录语言的符号，语言符号是语言景观最常用的符号，在众多符号类别中占有特殊地位，其主要特点是“透义性”，可以直接理解它所传递的意义，而其他符号则要译成语言符号才能被理解。语言景观中的语言符号，即语码，有单语、双语甚至多语。多语现象是当今世界语言景观的重要特征，一个行*区域的语言景观语码组合类型、语码排序、字号大小和信息呈现多少等不尽相同，由语言景观的设置者、预期的受众群体和符号价值所决定。前两个因素取决于客观事实，第三个因素反映了语言景观存在的*治和社会心理背景，折射出一个国家或地区的语言*策、意识形态、价值观念等，体现了不同语言的地位、权势以及语言使用的社会现实等。

　　胡壮麟认为，语言是一种社会符号和意义潜势，语言以外的其他符号，诸如图像、声音、色彩、空间等也是意义的源泉。语言景观意义的表征除了语言之外，还包括图形、图像、图示、色彩等多种符号形式，在交际中共同构建完整的意义。图形、图像、图示在标牌中有三种体现形式：只有图形、图像、图示，彼此间或单独与文字同现。与文字组合时有以下几种意义：单独表意（与文字各自表达不同意义）、与文字协同表意（补充作用）、与文字表达相同的意义（意义被锚定）、与文字不相干（起装饰作用）等。

　　用图形、图像、图示表示或说明某一事物往往显得直观易懂、浅显易记。但要使图形、图像、图示让人们理解，必须通过社会的约定达到“所指”，在社会约定下产生符号意义。因为符号具有醒目、简洁、远观清晰可见等特点，口头、文字指令也就渐渐被简单的直观符号所取代。

　　语言景观混合符号结构中，色彩也是参与构成语言景观文本意义的重要元素。色彩是特殊的视觉元素，依附于物体而存在，但是具有独立的视觉属性，与具体的载体共同构成符形，形成“能指”，在社会的约定下指向“所指”。不同颜色的象征意义不同，语言景观中各种色彩，通过由单独使用或组合使用产生的不同意义，参与文本意义的构建。

分析边缘符号意义

　　语言景观的边缘成分有字体、字形、载体、版式、灯光、时间、空间等。在此只讨论字体字形、载体与空间布局。

　　字体是指文字的外在形式特征，是文字的外衣。字体的艺术性体现在其完美的外在形式与丰富的内涵之中。语言景观上的文字书写规则取决于言语文化，也受制于交际者的不同语用意图。对语言景观的语言成分来说，字体的表情表意功能可能借助辅助图形元素体现：超图形和局部图形。超图形包括字体变化、字体替换及字体大小；局部图形是文本平面组合变化。语言景观通过字体的变化构建文本的特殊含义。如图画文字进入单词，取代某个字母，成为该单词或文本的符号。

　　语言景观是依附于一定的实体以不同方式呈现的符号集合体，其实体表现为不同的材质，材质是视觉与触觉对材料某些内在属性的感受，能传达多种语言景观背景信息，如古代材料显示古代文化，现代材料展示现代文化，斑驳的墙体显现了历史的久远。不同材质，质地不同，给人以不同的感官感受和联想。在人类文化长期发展过程中，人们逐渐赋予它不同的性格，如花岗岩给人的感觉是坚实、沉重和粗犷，青铜则会使人联想到历史与经典，大理石会给人温和、细腻的感觉。因此，材质携带一定的意义，参与语言景观文本意义的构建。

　　空间是物质存在的客观形式，语言景观的空间配置包括地理区域和符号的空间排列。“地理区域”指语言景观的所在地，分为宏观与微观。宏观上，目前语言景观研究定位是城市。实际上，语言景观并不限于城市，它可根据分布范围大小分为片区语言景观、乡村语言景观、城镇语言景观、城市语言景观、国家（地理概念）语言景观。微观指每一个语言景观所在的具体位置。一般集中在城市商业中心、交通枢纽地、休闲娱乐场所、旅游景点、人口流动大的区域等。语言景观的空间分布受国家和地方*府*策的调控、城市的整体规划、民族、人口、*治、经济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因为公共空间属于*府管辖，是由*府下订单进行公共空间的文化建设，如我国大中城市的双语乃至多语标牌，主要是*府部门的行为，但不排除企业及个人等非官方主体因经济利益驱动而设置的标牌。

　　符号的空间排列指语言景观载体上符号的排列组合，包括文字、图形、图像、图示等的大小及置放方位；还包括语言景观载体的形状、比例、尺度等。这些符号的置放均受空间逻辑支配，不同的空间位置决定了符号的意义，文字、图形、图像、图示等符号位于上下左右、中心还是边缘，都有着不同的含义。克雷斯和勒文认为，位于标牌上方的符号是理想的，下方是现实的，左侧是已知的常识性信息，右侧是新的充满争议的信息，中心是信息平衡点，具有视觉权势，将周围和边缘的符号稳定下来。

　　诚如列斐伏尔的三元空间理论指出的：文化是无形的，而有形的空间是无形的文化在时空概念中的投影。景观制作者赋予空间怎样的性格与特点，就呈现相应的样貌与灵性。因此，作为承载语言景观的空间以及景观上语码的空间排列均携带特有的意义，进入文本意义建构。

整体解读符号组合意义

　　语言景观是由文字、图形、图像等单个或彼此间组合，配以色彩、有时配以灯光等语言与非语言符号。由语言和非语言符号构成的语言景观文本可称为混合文本或异质文本。异质文本核心要素的组构主要有以下三种形式：语言优先、图像优势、语言图像平分秋色。异质文本的边缘要素起辅助作用，与核心要素一同参与文本意义建构，如日常所见到的交通标志牌，就是由多个模态符号构成的色彩、图像、文字等，它们共同赋予这个交通标志牌特定的含义。

　　文字是语言符号的符号，通过识认来了解文本含义；语码的置放、排序、字号大小、信息呈现多寡等均体现一定的含义；图像符号无论是皮尔斯的象似符号、指示符号还是象征符号，其意义直观，一眼即可识解；色彩的选择、组合、运用或自带一定的意义（如色彩的民族性和国际性特点）进入文本，或进入文本后赋予其意义；空间、字体、载体、灯光等符号只要进入文本，必然有一定的意义。语言景观文本意义的建构由聚合轴和组合轴协同作用，文本呈现形式表现为组合，而组合的形成以聚合为根据，聚合又是以组合后的整体意义为前提。聚合是文本建构的方式，文本一旦构成，便退至幕后；组合是聚合的投影，是文本的呈现形式。聚合是隐藏的，属于深层结构；组合是显现的，属于表层结构。语言景观文本意义的建构是文本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的统一，是文本组合意义与其背后隐藏的聚合意义的整合。因此，语言景观的任一组成要素，无论是核心符号还是边缘符号，均作为文本隐性的被选与文本显性的组成部分，形成有机整体，共同构成了完整的语言景观文本，这才是语言景观符号最完美的组合。

　　（作者单位：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翻译学研究中心、黑龙江大学俄罗斯语言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外国语学院）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刘丽芬张莉